但我这时睁不开眼睛吧......心念还在迟疑,眼皮一颤就睁开了。看进他已经褪去了红的双眸,再转首看身旁,发现落景寒已然不在。我干哑开口:“是怎么回事?”
他的眸光明明灭灭,黑白交替,最终定格,眉眼淡去了生动,轻声开口:“如果你问的是我的眼睛,我没有骗你,是真不要紧。因为在失去大量血后,身体需要一个自我修补的过程,而最快复原的方式是借用这滞留在体内的药性。”
“你意思是借助这会诱使你发狂的地狱魔星药性?”
他点点头,“无论什么都有双面,且看你如何利用。在能控制的范围以内合理利用,并不会损害到根本。”我不信,盯着他逐渐恢复成黑色的双眸,“你不要再糊弄我,或许那药性真能如你所说的帮你恢复,但也只是达到一个‘快’的目的,你想短时间内复原,不惜动用体内的......魔性。”
我很不想承认那些被药物控制的性情是心魔,但事实如此。而这东西一旦动念,只会越来越深,就像吸毒上瘾一般,会一点点侵占他的身体与思维,等完全湮灭时,那也是他被心魔主宰的时候。高城的气息很沉鹜,黑眸如深潭般探不到底,好长一会他才叹气,蹙起眉,低喃两字:“三次。”
一时怔愣,没反应过来:“什么三次?”他深看着我不语。晃念间心头一震,眼睛睁大了惊问:“你是说一共可以动用这种方式三次?那第三次过后呢?”
问完就发现那幽黑的眸中似有火焰闪动,再看又不见了,我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没回答,其实答案已经昭然,三次过后,桥归桥路归路,地狱天堂成魔路。
“那为什么你要抢着去给疯子输血?”惊怒而问之后,立即失声了,除去为了我还能为什么?他伸手轻抚了抚我脸,低声道:“疯子被阿锐所伤我有责任,我不可能放任他有事而让你在以后对我有怨怒,让那高个子有借口来毁我行程。若有人检测出是A型血也不说了,事实上没有,那么就不能让他再冒别的风险,以徐江伦的残忍,他除了你不会伤害外,其余的人都只会是他达到目的的工具,而他不止是要报复我,更是要将你从我身边夺走。”
他顿了下,婉转眼神凝在顶上,“小竹子,这个人一直都被低估了。”
我也意识到了,能够辗转各处,表面看似小角色,但却始终都是头目。而且在峡谷里时,明显周景一派还并不能指挥他,级别像是平级的,也就是说若撇去周景那神神鬼鬼的伎俩,徐江伦也是峡谷的首领之一。而他在重伤之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悄然离开,等一等,他会心理术,心计谋略都不输高城,当年会输下一成是因为高城暗派了谢锐潜伏,而今他绝然不会再犯同样的错,只会更冷情冷性。所以,会否有种可能是峡谷中的一些人也都被掌控?周景?阿月、秋月白?
如此一来就可解释他如何伤重在溶洞却得救了。秋月白与阿月是双生,原本罗刹应该是宁冉声,徐江伦如何取而代之地且不去想,在他进入峡谷之内成为罗刹期间,与之碰面的是阿月。以他的高智商必然能看出变成老妪的人有秋月白的五官,两相联系瞒不过他,所以使阿月变成一颗隐形的棋子是他必然所为。这也是为何到最后是阿月吞噬了秋月白的意识,成为了身体之主的原因,因为她有徐江伦这个后盾。
在她被曲心画放走后,第一件事应该就是去找徐江伦。
如此一理后思路就清晰了,诚如高城所言,确实低估了徐江伦。我不由想假若时间倒流回到当下,还会选择救他吗?念沉至心,似乎答案只有一种:不会改变。他为了我几乎被高城打得只剩半条命,我根本不可能撇下他不管,而在那之后应该盛世尧也为他简单处理过伤。
有时候不是一念之差的原因导致了后果,而是人性在决定一切。我发现,有些人有些事已经无法追溯到最初了,因为这一路的迷岸,早已找不到回去的方向。
我看向高城,手轻捏他掌心,指纹很浅,但再浅也不会让他就此敷衍过去,一字一句地问:“除去不能让曲心画为疯子输血这个原因外,是不是还因为我?”
他的眼神没有波澜,静谧深邃,就在我以为可能是自己妄想了,却听他轻应:“是的。”
我微微轻颤,反倒没之前那么震惊了,也可能是他的平静感染了我,于是我说:“告诉我吧。”他沉顿了几秒突的坐起身靠在舱壁上,转而再把我抱起来揽在身前,下巴搁在我肩膀处这才开口:“那天我看着你躺在我怀中,呼吸一点一点薄弱,恨不得将之前吸进的血全都还回去,事实上我真有这心。但是盛世尧阻止了我,他说你的血融进我身体只能暂时克制药性,若立时输血回去,不但我控制不了心念,也会感染了你。除非我能将心性控制,使你在我体内的血气与自己的融合,那时候你等不下去了,我不得不求他帮我。”
他说得很平静,我听得却觉某处丝丝钝痛,所以这时候高傲如他,跪下来求盛世尧吗?因为是盛世尧提出的,他一定有可解决之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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