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将操场变成了图书馆,又将原址图书馆变成了操场,是为了填埋那底下的深坑吗?深坑底下,又埋了多少条人命?第一次用凉薄的目光环视这笼罩在漆黑夜幕下的校园,莘莘学子们永远都不知道这看似纯净的天地,隐藏了多大的肮脏。
在我身披战甲踏进校园时,已经清楚明白看似阳光的背后有着一道暗光。以为可以披荆斩棘灭掉黑暗,却不知自己最终被暗光吞灭,销声匿迹地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抬起头看着漫天星斗,心生出苍凉感,真正体味出遗世独立四字的滋味。
从后伸来一臂将我揽进怀抱,高城沉敛的气息将我萦绕,一下就将那些微妙的情绪给驱走了。我把身体向后轻靠在他身前,轻声问:“你为什么说李佳佳已经说了?”
“一些侧面事实加上她的言辞,已经诏告了一切。”
我心口一凛,知道有些被隐在表层之下的东西又被他挖出来了。低沉的嗓音浅浅悠悠钻入耳膜:“首先,她两年半前只还是个大三学生,何以能被派任图书馆管理员一职?其次,安排她这职务必有原因与动机;再则,你本在馆内,听闻有人没出来定拼死相救,那既然后来你出来了代表已经清查过全楼,为何你又要再冲进去?你在当时的心境意指了里面还有人,而且还是被你确认可能为罪犯的那些。”
被他一整理,线条就清晰了。李佳佳至少承认了两点:一,火灾发生之前,我人就在一层图书馆;二,我被引往了二楼,但后来还是脱困出了现场。到这时,我都没有赴死的心,一定是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才让我不得不进入火海。
所以,不妨大胆假设:脚下这块土地底下有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空间,而李佳佳被派任做一层管理员的目的就在于她“可以”知道这空间的存在。我会滞留在图书馆内到最后,很大几率是已经发现了端倪想要探个究竟。但被突发的意外给打断了,等等,会否那火种并非意外,而是人为故意?否则图书馆内怎会有烟头呢?
突然隐约感觉......那场火是因为我!假如这个学校存在一股恶势力,当意识到我的行为可疑时,动杀念一点都不足为奇。所以李佳佳此处可能还有说假的嫌疑。
听到高城在身后问:“知道为什么张继他们始终还没露面吗?”
我回转过身,疑惑地看他。
“假如只是单纯的一起火灾事故,只需直接申请搜查令入校审查询问。但假如背后是一个组织的话,那么一切行动就得重新部署了。”
“那你刚才那般诈问李佳佳,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他抿唇而笑:“不惊,蛇怎么会出洞?”
我觉得自己是疯了听某人的话,躲在这个女生公寓的公共厕所里。因为本身公寓是双人间或单人间,自带洗手间的,这个公共厕所等同于摆设,一天下来,几乎就没有人进来,偶尔也就来个人洗下手。
目的是为了守李佳佳,她的公寓就在这间厕所对门。但自我掩身藏进这里面后,对门就一直没开过,不过可确定李佳佳在里面,因为中间一度有人敲门喊她,有听到她应声。
夜已深,我等得眼皮都开始打架了,打开高城刚刚为我按在耳内的通讯器:“还要继续守吗?她应该是不会出去了。”这时候我估计楼下宿管已经锁门了,倒是我等下要怎么离开,总不至于让我在这里熬一夜吧。
但听对面沉令:“继续!一切小心,有任何动静都先告诉我,通讯器开着。”
我悻悻地应了声,只能继续窝在狭小的空间里。
不知过去多久,突然发现自己走在黑洞洞的宿舍走廊里,只有在走廊尽头的楼梯间亮着一盏昏黄的小灯。厕所的灯怎么忽然坏了,之前还亮的,这时站在外面看进去漆黑一片,仿佛一张张开的大嘴,我不敢再走进去。
在经过一扇一扇门前,听到......
有人在呓语、磨牙。
有人在翻身,老旧的床发出吱呀吱呀难听的声音。
还有厕所里的水龙头不知道是不是没关,水滴声特别清晰。
更诡异的是,头顶似乎有极轻的脚步声在走动,很缓慢,很缓慢。
我的额头沁出了汗,头皮发麻,垂在身侧的手控制不住微颤。前后张望,李佳佳应该是在我出来的厕所对门啊,可现在到底是哪扇门?一路踏着过来经过的两旁侧门都是紧锁着,沉默无声,仿佛不怀好意。
前方像浓墨一般的一团漆黑里隐藏了什么?李佳佳是在那吗?我越走越快,不敢再去张望左右的门,只想尽快穿过那团黑,到唯一的光源处。两旁那一扇扇平凡无奇的门在深夜的走廊里仿佛都有了生命,偷笑着窥探我这个战栗的独行者。似乎下一刻就可能张开嘴,从内伸出一只手来将我抓入。
近了,我几乎看到黑团后面的光亮,只要再多走几步,可是,什么味道这么浓?书本纸张的焦味?不对,黑团背后的光不是灯光,是着火了。我张开嘴想呼喊,可声音卡在喉咙里,火本是星星之火,却在眨眼间漫天冲起。
既然你厌恶罪恶,就让他们一起与火同灭吧。
是谁?这是谁在说话?他们?火里还有人!我一沉念,心头悲愤涌起,环转四下黑漆,似看到人影髯动,其中有道目光冰冷而残酷,灼灼与之对视了很久,我扭转头时心中异常坚定。看着火光,希望自己是一场雨,可以将它浇灭,但无奈我只是天上的一抹烟霞。火光熊熊,火屑漫天,即使没有迟疑地冲入,也无法阻止这场火无止境地烧下去,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咦?为何火海浓烟里有一处是隔绝了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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