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开始的是如此稀疏平常,就如早晨起来的第一口漱口水,或是起身时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一般。
“咻——”弩箭穿破了空气,直直地插入了树干当中。冥国的士兵们躲在树后隐蔽着,以免中了夺命的箭矢与世长辞。待数秒后他们才后怕地发现,那箭矢没入树干有半杆之深,对比曾经他们试过的冻铁树的硬度,可谓惊人。
“发现敌人!”冥国的士兵们手中的小蓝旗举在头顶飘了飘,在进入寒冻森林之后他们便建立了新的联络手段。由专门的传令兵看旗语并传令给其他士兵,但受限于这些碍人的树木,这种联络手段难以辐射,需要配备的旗语兵也就增多了。因此,只有前锋的突击小队会采用这种联络方式。
至于中坚部队?还需要联络么,该冲就冲,莽就完事儿!
冥国的士兵们在手中的短弓开弦后便侧身出了掩体,结果四下环视却一览无人,待他们发现之时,又是数根弩矢自暗处飞来。
短弓的有效射程不过百米,这些大树因为体型硕大,因此并不密集。敌人远在一百米外便开弦射击,若不接近敌人,他们便难以形成有效的反击。
“左半队绕行突击敌军侧翼,右半队吸引火力!”杰恩下令道,随即,他便收了短弓重新藏回了树干后。
不过半秒的时间,一支弩矢便从杰恩刚刚探头出去的地方猛地飞了过去,杰恩心中猛跳,一边庆幸自己没被一箭穿了脑袋。
“所有人小心!左半队已经出去了,我们得加强火力。”
“收到——”
一名士兵刚刚拉开弓弦探出头去,便被一箭穿了脖颈,一时血线喷射,让一边的杰恩慌乱的几分。
“不要总在一个点出头,左侧身右侧身蹲姿站姿换着来,还要我提醒你认吗?!你们现在赌的可是你们自己的脑袋!”杰恩骂道,“去他**的,这什么东西射程这么远。”
那**的东西自然是米连德的魔石引擎连弩了,别说一百米的距离了,五百米的距离都给你射得出去。可惜杰恩是没看到连弩跨着六百米的距离齐齐抛射的场面,那场面绝对会让任何一个参战的士兵终身难忘——除非他是瞎子。
左半队已经往前至少推进了六十多米,杰恩咬牙再探出头去连射了两箭:“战友们!再加把劲!火力再猛点,别让敌人发现了。”
他们在熬过了半分钟之后,减员就已经过半了。这些士兵们顶着僵硬的身子,撤回身体的速度比往常要慢的多,因此在短短的半分钟内,右半队便失去了六名战士。
杰恩的心头都在滴血,这些战士们都是平日里谈笑风生的兄弟,虽然偶尔也会做出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傻事,但看着他们就在自己眼前直愣愣地成了一具僵硬的尸体,杰恩心中是百味杂陈。
那一分痛心,那一分悲哀,还有一分恐惧。
战场对这些人来说从来不是热血的,热血的只有踏上战场之前的意气风发,和凯旋时强作笑意的哨声与呼喝。
左半队和敌人的战斗总算打响,杰恩在确定敌人的火力突然消失之后便领着其余的三名战士开始向前。他们翻过了一棵又一棵树木,终于在走过了五十米之后看到了敌人——
还有队友们狼狈的身影,在那一瞬倒下。
杰恩瞳孔紧缩,他大喊了一声“撤退”便一把将旁边的战友抄倒在地,几根弩矢在他的耳边呼啸而过,急旋的气流扯着他的耳朵。杰恩右手撑地,一个踉跄重新爬起,随后便与战友躲到了树木的后面。
“隐蔽!等待救援!”杰恩现在已经想不到任何的办法去对抗敌人,左半队在接敌不到一分钟就被全数歼灭,敌人到底拥有怎样的实力,他不知道。
但至少在他看来,四个人的战斗力绝对不够对方打上一轮的。
杰恩只能祈祷后方的部队快点赶到,他开始懊悔自己为什么选择了成为前锋小队的队长。按照他的身份——一户平民家庭的独生子女,他本可以选择在后方当个后勤兵安然度日。
为什么?
杰恩突然觉得自己方才的想法有些可笑,他仔细地听着远处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手中的弓弦,轻轻拉开了。
“开弓,准备!”
为什么?
因为那一句修我矛戈,因为那一句不惜万里。
为了终有一日他能重返那片温暖的土地,而不是在寒冷的冥土苟且。
“去——死吧!杂种!”杰恩突然的大吼吸引了敌人的注意,他侧出身去一箭对准了近在三十米开外的一名弩兵,箭矢脱弦而出带动的风声在此刻是如此悦耳,他仿佛听到了战友的呼唤。
兄弟们,我来了。
对杰恩而言,冒头无异于死亡,更何况自己为了吸引敌人的注意发出了那么大的声音。箭矢在脱弦之后激射而出,可在撞到敌军时却只留下了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杰恩看着敌人一个趔趄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可他没有死!
杰恩心中突然产生了一股无法言明的挫败感,此时的他只想放声大笑。他本想与战友一同奔赴黄泉,但他还是缩回了树干中。
好在另一名战友一发精准地射中了那名坐在地上的士兵,箭矢穿入了他的面颊,就算现在不死,那个家伙也活不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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