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楚楚被问了个正着, 一口气堵嗓子眼儿里痒的很, 立马半真半假的咳嗽起来。
一边咳一边偷眼去看顾煜,后者倒是淡定的很,伸手端起被搁置在边柜上的水杯递给阮楚楚,同时镇定地朝正给她顺背的覃佳慧解释道:“我们本来是去‘iBaby’准备报个孕期培训班, 顺道我去律所里拿份文件, 没想到这么不巧碰上了这事。”
覃佳慧根本没有怀疑,“iBaby听说是很不错,我朋友前两天还跟我推荐了来着,她儿媳妇上个月刚生完,产前一直跟那边的课。你们俩第一次做父母, 是该去学一学才好。”
阮楚楚只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暂时性昏迷, 身体并没有大碍,但出于谨慎起见, 医生还是建议留院观察一晚。
覃佳慧本来想一起陪床, 被她以“顾煜在, 不用担心”为由劝了回去。
顾煜将覃佳慧送走, 重新回到病房, 刚推开门便看到阮楚楚大半个身子都探出了床沿, 靠一只纤细的胳膊支撑着重心,正奋力往前够着地上的手机。
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谁在旁边多吹一口气她就会立刻失去平衡似的, 让人在一旁看的忍不住提起了心。
阮楚楚很快捞回了自己掉下床的手机, 就着趴那儿的姿势检查发现没有摔坏, 高高兴兴一抬头,便看到顾煜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正站在门边目光沉沉的看着自己。
“这么快。”她笑着寒暄了一句,随后利落地一个晃身重重靠回床头,即便隔着腰后的枕头,也撞的病床吱呀作响。
“刚想给你打电话让你别上来直接回家,我一个人在这没问题。”丝毫没有作为一名孕妇自觉的阮楚楚如是说道。
顾煜抿了抿唇,眼中情绪有些复杂。
他带上门走到床边椅子里坐下,“已经请假了,明早医生检查完送你一起回去。”
阮楚楚见他一副不必再多说的模样,为难地看看病房里的环境,提议道:“这也没地方休息啊,那要不你再去开个单人病房凑活一晚上?”
顾煜没有反驳她将医院当酒店的建议,“嗯”了一声,道:“等你睡着我就去。”
阮楚楚今天险象环生,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已经很疲惫了,听他这么说便放心地缩回了被子里。
她闭着眼,迷迷糊糊间还能感觉到顾煜关了病房的灯,又“嘀嘀”调高了空调温度。
就在她昏昏沉沉半睡半醒之间,突然听到一直沉默的男人低声开口:“虽然你已经决定不要这个孩子,但在手术前还是要注意一些,上次医生说孕早期还比较危险。”
“孩子?哦对,等将来孩子生下来,让他认你做干爹……”阮楚楚此时半边脑袋已经停止运转,她潜意识里已经把顾煜归为了不再有威胁的救命恩人,完全忽略了对方其实是自己“接手”的这具身体里孩子亲生父亲的事实,含含糊糊说完这句话,便彻底地睡了过去。
坐在黑暗中的顾煜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对方的意思是决定留下这个孩子,竟一时无法准确形容出自己内心此刻的感受。
害怕吗?怕的。
在他的人生中,生父无情、养父残暴,因此他不认为自己能够成为一名合格的父亲,也害怕自己和他们一样成为摧毁他人人生的凶手。
但在这种惶恐之外,他发现心中竟还怀揣着紧张、忐忑,以及一丝他甚至不敢承认与相信的喜悦……
或许每一个甘愿深陷孤独的人,在灵魂的最深处也会渴望与人相拥。
这种感受对于顾煜来说太过陌生了,以至于他困惑纠结到接近清晨才堪堪趴在床边合上眼。
等等!干爹?
顾煜猛地睁开眼,复杂地看着床上睡的正熟的女人……
第二天一早,阮楚楚还没睁开眼,便感觉到了一道灼人的视线。
她掀开眼皮,看到顾煜竟还保持着昨晚睡前看到的姿势端坐在床边椅子里,眼底乌青一片,形容憔悴但却仍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你在这坐了一晚上,没睡啊?”阮楚楚看了一眼窗外,晨光已经从窗口洒了进来,她有些惊讶地发问。
顾煜收回视线,淡淡道:“嗯,睡不着。”
他想了许久,其实这个结果无论是对他、对阮楚楚还是那个孩子而言都是更好的。
阮楚楚以为他是睡眠障碍发作,心道真是可怜,真心实意地建议道:“其实你可以睡前听点什么安眠曲、摇篮曲之类的,促进睡眠。否则整宿整宿的失眠,也影响白天的工作。”
顾煜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起身去卫生间洗漱。
阮楚楚见他似乎根本没放在心上,以为他现在还没发现摇篮曲对他睡眠的作用,便掀开被子跟了过去,靠在门边继续给他出主意:“要不我给你弄个歌单呗,我自己失眠的时候就常听勃拉姆斯、舒伯特他们的那些摇篮曲,效果不错。”
顾煜抬起头,用手抹掉脸上的水珠:“谢谢,有需要的话我会试试的。”
“成吧,那你记得试啊!”丝毫不记得自己昨晚说过什么的阮楚楚以为他真的听进去了,满意地转身走了,没有看到对方侧过头看着她的背影,目光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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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楚楚是在从医院回家后的第二天收到了有关于方瑶的消息。
那天下午她正窝在客厅沙发里,一边吃着李婶做的小蛋糕,一边用iPad查阅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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